闲话子博
偶尔会发点没头没尾的东西

mobiu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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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在吟唱,它的歌声是仅献给可悲人类的丧歌。」

 

「人类陷入了恐慌,他们的头脑之中依然留存着前一天自己可悲的死状,无论是高空坠落,还是海水呼啸,痛彻心扉的绝望恐惧摧毁了最理智之人的心智。重置的第一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恐慌暴乱,普通人围住了那些欺骗了他们的达官显贵的府邸,纵火,痛骂,直到他们得知就连上流社会也并未逃出这个属于整个世界的末日,才陷入了死寂。

这个愚蠢的种族整整疯狂了一整天,整个世界都被燃烧殆尽,似乎只有噩梦之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先于宿命一步再次摧毁了人类,以至于六点准时到达之时,全世界都对这场浩劫感到无力。

近乎绝望的无力。」

 

「人类尝试反抗,他们不顾后果奔向最远的地方,但谁的速度都比不上神之裁决一般的碎裂爆炸。

绝望,疯狂,直到最后的麻木。」

 

「在注定的全面死局之下,大多数人都认识到这场噩梦会持续很久,与其不甘呐喊,不如逆来顺受。每天都会重置的世界说不上是好抑或坏,人类就在这种纠结而矛盾重重的世界之中,继续“存活”下去。」

 

「或者说是苟且偷生。」

 

 

安迷修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呼吸急促猛地坐起,仿若被梦魇纠缠,手心冷汗直冒。被子弹穿透心脏的感觉不是很好,首先到来的是子弹高速旋转产生的烧灼感,然后剧痛开始撕碎他的冷静,安迷修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的大脑还能感受痛楚还是该痛骂这一点。血液喷出,瞬时染红了枪管和那只握枪的手,迅速失血、血压降低所带来的晕眩感让他在死亡之前只来得及看见猩红色的袖口。

两滴血液从两侧滑下,最后汇成一滴坠落而下。

 

安迷修觉得还不如把那把枪挪到自己脑门再扣扳机。

 

“嘿,兄弟,你昨天是遇到了变态杀人狂?”

室友的大嗓门把安迷修从死亡回顾里拽了回来,他转身趴到椅背上,颇为好奇的挤眉弄眼。安迷修倒是搞不懂在电梯一打开的时候遇到了变态杀人狂有什么好玩的,虽说自己的死因大部分只能归咎于自己:“我倒是很好奇我的尸体是怎么被处理的。”

“蒙上黑布拖去大坑里。”室友耸了耸肩,盯着他的胸口,“说实话,你那胸口我一瞅都吓着了。”

 

安迷修穿外套的动作尴尬地停滞了一瞬,刻意地咳嗽了两声。

“我去买早餐了。”

 

“去去去,希望你今天不会惨死在停在顶层的楼梯里然后被检验故障的工作人员发现。”

 

安迷修敷衍地连声应着,探头瞟了一眼好友的写作工程之后,对于他完全不管昨天的存稿继续往下的行为感到了敬佩。他在走向门口的短短几米路程里深呼吸,安迷修坚信他能把昨天早晨发生的一切全都忘掉,无论是白色的发带还是红色的血液,算不上时间的时间还有很长,而它们能够带给他唯一的礼物就是忘却。

那只是一个有着好看眼睛的疯子,不是让他心率失调的少年。

 

如果在安迷修推开门的时候,雷狮没有双手插兜无聊地站在门外用帆布鞋磨蹭墙脚的话,他能打包票说自己绝对忘得了他。

可现在他大概是不能了。

 

 

 

“我每天早上就在大楼楼顶。”

舔着街边冰淇淋车免费送的冰淇淋,雷狮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楼。旁边的一对男女正在拥吻,安迷修见怪不怪地看了一眼过后把脑袋扭了回来:“你是在那一天打算跳楼自杀?”

 

“我刚从家里出来。”

雷狮啧了一声,因为手一歪,本来摇摇晃晃堆在蛋卷上的绿色冰淇淋不幸掉在了地上,然后摔成一滩。安迷修的皮鞋表面溅上了些许,黑色的皮革之上浅绿格外显眼,但他并不是怎么在意。

“他们要带我去那上面。”随手指了指天,雷狮啃了口蛋卷,酥脆的咔嚓声在口腔里包裹着,听起来有点闷,“我和老家伙对峙,直到他无话可说只能把我锁在顶楼,试图让我至少在末日来临的早晨没办法逃走。”

“但我把滑翔伞藏在了楼顶。”

 

少年的指尖顺着另一栋大楼顶端开始,勾画出了一条自然而完美的曲线,最后点了点面前的楼顶。

“最后落在了那上面。”

 

安迷修沉默了几秒。

“那是钢化玻璃。”

 

“......好吧,我承认,我用枪打穿的。”

手上的污渍被雷狮擦在了包裹蛋卷的纸巾上,然后掉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黑发的少年从长椅上站起身来,背对着安迷修挠了挠乱的像是向四周随意展肢藤蔓的发。偏白的皮肤从稍长的颈发后露出来,阳光让它们看起来稍微有了点属于少年的活力。

路过的车辆鸣笛,卷起的尘埃让雷狮皱着眉后退了两步。他耸耸鼻子弯腰咳嗽,而安迷修目睹着那辆没载几个人的大巴摇摇晃晃地前行,在众人的咒骂声里撞上了前面的一辆小轿车。连环的追尾发生了,又不知那个疯子的后备厢里放上了一箱或者更多易爆物——这年头没几个交警还有耐心追究这些——冲天的爆炸和气浪将附近的人群掀翻。

 

他们俩下意识地俯身抱头,但安迷修还是听见雷狮闷哼了一声。

 

爆炸为他们带来了暂时性的耳鸣,连续不断的低声嗡鸣神似地狱的呜咽,安迷修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瞥了眼。雷狮啧了声,他只是顺手抹了把脸侧,手背就沾上了大片的血迹。不知道哪片金属造成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但从那道口子里涌出的鲜血没花多久就流到了雷狮的脖颈旁边。

有人咒骂着拨打了电话,大群专业人员很快就到了现场。安迷修摸出手帕递给了雷狮,然后看着那群把冷漠无情四个大字写在白大褂上的人变戏法似的摸出许多裹尸袋,白色的烟雾扑灭了大火,他们撬开被气浪掀得横七竖八的车辆,像是捡垃圾一样将尸体从废墟里捡出来,塞进裹尸袋里,然后甩到车上。

安迷修想昨天的自己也一定是这样,而他们连一句多余的感叹都不会给自己。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花时间像以前那样对于死者献上自己的祭奠,那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浪费时间的。

 

而一枪把他崩进裹尸袋的小伙子在沾了一回血之后无情地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踢了踢发着呆的安迷修的小腿肚。

“回你家,我借点东西。”

 

 

 

室友不知道去哪儿了,大概是以为安迷修跟着这个好看的男孩去挥霍了,所以打算自立更生养活自己。安迷修把雷狮拽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这也算得上是件好事,好歹他不用花上那么几分钟向雷狮解释这个家伙是昨天用黑科技让电梯一路向上跟他骚聊一会之后就送他重启一天的疯子小朋友。

而疯子小朋友进了门就表露出了很明显的兴致,大概是被珍藏绝版游戏或者满柜手办吸引了注意力,连自己现在半张脸都是血的事实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去。在雷狮打开柜门并且拿起康纳手办之前,安迷修提起他的卫衣帽子,把他拽到窗边摁在椅子上。

雷狮看起来心情不错,因为他没有因为安迷修的粗暴动作而掏出绑在腰间的枪,只是仰头冷笑着和安迷修对上目光。安迷修并不想跟他扯太多,他转身翻出床下的家用医疗箱,拉过椅子坐到雷狮面前。

 

“我不太擅长干这种事,而且我同时也觉得处理伤口没有必要。”

握着镊子的手被雷狮握住了腕,他盯着雪白的棉球皱眉,把两条修长的眉拧得像是麻绳:“无论是枪伤、割伤、贯穿伤,反正他们都会在第二天早上消失。比起这个来你还不如直接死亡,这样你就能——”

“入乡随俗,自杀俱乐部会员。”

安迷修不想继续听下去,他不知道面前的家伙被逼成了什么样,但大概和自己处于同一平面上,所以他也对于雷狮还未出口的话有了个大概了解。伤口碰到酒精时,下意识的皱眉和退缩大概是雷狮残存下来的不多数的属于人类本能反应的东西,安迷修伸手扳住他的肩膀,半强迫性质地制止他的动作。

安迷修迎着光,而雷狮面对着他。刺痛逐渐消减,最后只有令人头疼的摩擦在脸侧晃来晃去。雷狮在名为安迷修印象表的记忆里添上了固守陈规和做事磨叽,这个成年男人大概和他的棉球一样一丝不苟,连一丝绵都不愿意给人泄出来。大多数时候,他就普通得像是街边的行道树,除了英俊以外泯然众人。

雷狮讨厌无趣的人,没人能真正做到有趣,而无论是自以为有趣亦或者在无趣的深渊里一落到底,他都不想分出时间去理睬甚至践踏。

 

而安迷修是第一个握着雷狮的手击穿他自己心脏的人,他眼里的色彩和他唇边的光芒直到最后都未消散,像是永夜的火炬,燃烧得执而不化。

他在嘲笑他。

 

 

安迷修的大拇指隔着医用胶带在雷狮的脸上滑过,他按的有点用力,像是想把他的脸刮到一边去。雷狮受够了他无止境的护理,如果他再用那种酒精在脸上擦来擦去,他发誓他会送安迷修进下一个回合的轮回。但在他打开安迷修的手之前,男护士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他用蓝绿色的眼睛打量了一会,然后满意了似的收起物件把椅子推开。

雷狮看着他转身,然后把头扭向了镜子。一小块纱布被堪称标准的手法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看起来蠢得像是刚从地里新鲜出炉的小土拨鼠。纱布下的伤口已经进入了麻木状态,只是按上去的时候仍然会泛出一丝痛楚。这算不了什么,他也没想去在意。

现在雷狮的大多数注意力集中在趴在床边努力地把箱子往床底赛的安迷修身上。

 

“十二点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摆动,按照一般的认知而言现在应该是用餐时间了,而安迷修不确定这个坐在窗边往外面望的大男孩是否还遵循通常认知。但不管他是否打算用餐,安迷修都得拿起手机拨打外卖电话了。手机进手的那一瞬间,冰凉的金属触感却又让他突然意识到外卖几乎已经消失了这个事实。

要不要赌一赌还有没有称职的外卖小哥在线呢?安迷修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伸手关上了通讯录。

 

“嘿,安迷修。”

枪口再次抵上了安迷修,这一次的部位是太阳穴,或许是早晨的祈祷被神听见了,但安迷修宁愿神给他小小的一块面包。

雷狮像是猫,行走起来无声而又轻盈。这个像猫一样的疯子笑着站在他身边,像是摆弄玩具一样玩弄着枪上的保险,咔哒的声音像是反复开闭门锁。他用帆布鞋底敲打着地面,木质的地板发出了咯嗒声。

他撩起了卫衣,露出了滑进牛仔裤里的黑色的紧身衣,还有紧紧绑在腰上的枪套。刚成年少年的腰线优美得像是山峦,肌肉的线条被紧贴躯体的布料勾勒得明晰可见。

 

雷狮用枪点了点安迷修的脑侧,笑容再次向上勾起些许,却始终没有挪开的意思。

直到枪口下的男人在叹了口气之后换了个姿势,那双眼睛被放置在枪口两边,他甚至还用手正了正枪口,让它能够完美地指向自己的眉心。

就差耸耸肩之后来上一句“请你自便”了。

 

雷狮终于舍得把笑意写进眼睛里,他后退了两步,笑得像是被逗笑了的幼儿园孩子。他收枪的动作十分熟练,像是西部片里的牛仔那样。

枪口朝下的一瞬,安迷修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有些茫然,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很明显不会是因为逃避了今日的提前死亡而庆幸,他对注定的死亡没什么感觉;也不可能是被震慑而产生的心悸,他不会被雷狮震撼。并非雷狮做不到,而是他不会。

 

“一个小建议。”

雷狮扣上了枪套,响指的声音被他打得格外响亮。

“酒吧。”

 

安迷修向后伸展肩胛,“你成年了吗”这个问题被他自己在嘴边翻滚了几圈,最后还是沉默地咽了下去,他想雷狮不会撒谎,或者说他猜雷狮不会撒谎。盯着那双紫眼睛,安迷修知道无论自己说好还是不好,面前的家伙根本就不会理睬。

所以为什么要拒绝呢,似乎并无理由。

 

 

 

这个混蛋世界的酒吧似乎用人满为患来形容都稍显不足,安迷修很难避免与他人的肢体接触。他痛恨这一点,却又无法完全避免,就连躲在墙角也不能。香水,烈酒,空气里的颓废淫糜都是大多数人在那一天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对于安迷修而言,就连末日后他都未尝多次沉迷。

而对于大多数人,这里是唯一留存的,还属于“生活”的地方。

这是安迷修的第三杯酒,而不远处的雷狮不知道已经是多少次接过酒保递过来的杯子。他进门之前还是问了雷狮他是否成年,这个大男孩翻着白眼告诉他身份证在他家里,是否需要带他去看看,如果安迷修做好了被机枪扫射的准备的话。

从他的视角望过去,雷狮的耳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半脸,而露出的皮肤都红得像是树上新结出的车厘子。安迷修听见所有人的大脑发出像是震颤一般的晕眩声,在不算狭小但格外拥挤的空间里反弹、回响,像是一整个交响乐团弹奏的巨响。但所有的响声都回避了黑发的少年,他们绕路、规避,或者是惧怕。

 

所以安迷修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雷狮绝对意识到了旁边的男人在搭话的同时把手伸向了他腰边。

 

酒精滚过舌面,而后烧灼喉间。安迷修本想将头颅扭到一边,以避开这于他而言极尴尬的场面。但在他用手指敲打桌面的时候,安迷修意识到,一般当他心跳加速血压上升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雷狮腰间还挂着枪。

从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瞬,安迷修就站了起来。挤过人群而言对他不是什么难事,安迷修很擅长走向与他人不同的方向,无论何时。安迷修尽力无视了耳边的抱怨和咒骂,并且不断低声说着抱歉,虽然匆忙的道歉并不符合他的本心,但他此时摆在第一位的只有走向雷狮,与此同时,他费力地脱下身上的大衣,搭在臂弯。

 

然后把它搭在了雷狮的身上,握紧他的肩膀。

棕发的男人身体前倾,色泽罕见的双眼平静得像是等候猎物现身的野狼,他似乎是这个酒吧中为数不多的清醒人,而大多数情况下,保持清醒都比沉醉堕落要更为艰难。他露出笑容,将被大衣包裹的少年拉向后方,扯进自己怀里。

“我很抱歉。”

 

 

就算被用力按在高脚凳上,雷狮还是紧紧攥着他手里的低球杯,酒液顺着杯壁滑上,随后落下,击打在冰块上。安迷修皱着眉把杯子夺下,玻璃磕在大理石台面上时发出清脆响声。

杯里的威士忌漾进了紫罗兰里,浓稠而张扬的色彩快要满溢出来。他伸懒腰,在狭小的角落里伸展得像是刚睡醒的猫科动物,雷狮从嗓子里挤出低笑,前倾身体。酒精带来的热度让身体升温,侵略性质的吐息被他肆无忌惮地拍打在安迷修的脸上。下巴被少年用手指钳住,那双眼睛在下一秒就变得近在咫尺。

“成年人。”

 

然后他抖着肩膀笑了起来,烈酒的香味被混合在这个肆意的笑容里面,愈演愈烈。

安迷修没摄取多少酒精,但他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头脑发昏,混沌开始扩散。他收缩瞳孔,面前的景色无法看清,他下意识地压低身躯,将他逼迫到狭小的空间里。歌声舞曲震耳欲聋,香水酒精仍在发酵,但安迷修此时忽视了大多数令他坐立难安的因子。他只知道他能看见映在雷狮眼里的自己,像是在星辰之中安然生息的森林。

“我怀疑你灌醉了我,还想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个吻。”

 

“哦,哈。”

雷狮看见了轻微颤抖的上睫毛,摇摆的灯光在那上面跳跃的像是烈焰,他还看见了线条优美的唇和高挺的鼻梁。他厌恶监牢,厌恶规则,而他尝试过破坏,也尝试过无序。雷狮不需要刻意而为,他只需要伸出舌尖,把酒气灌进他的大脑。

安迷修的唇不同于他的手,他们像是酒液里沉浮的冰块。

“可否代劳?”

 

浅触,舔舐,而后深入。雷狮被安迷修压迫得后倾,他几乎快把他压到了吧台上,冰冷从脊椎侵入,而口腔里的温度却持续攀升。舌尖勾缠、放肆旋动,画圈似的舔吻像是在相拥而舞。在最开始,他们四目相对,似乎谁都不想在这场交涉之下后退一步。最后妥协的是安迷修,他微虚起眸,聆听雷狮从鼻腔中挤出的哼鸣。

雷狮将手搭上他的肩膀,而后按住他的脑后,他人为地加深了这个吻,安迷修在那一秒中显出的僵硬犹豫让他想笑。他把手指插进那柔软蓬松的棕发里,想象这是一只德国牧羊犬,雷狮不禁觉得这个想象比安迷修本人要可爱上百倍。他轻咬舌尖,然后咬破直到鲜血涌流,雷狮能感到安迷修皱起了眉宇,握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少许收紧,而他才不想管这些。

铁锈味和血液让吻再次升温,清浅的喘息让空气透过裂痕涌了进来,它们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要温热。雷狮的腰线精瘦,优雅得像是天鹅的颈,少年灼热的温度从紧身布料下泛了出来,像是篝火与烈酒。

 

直到六点的钟声响起,他们才仿若大梦初醒。

一,二,三。整个酒吧的人都从那狭小的门中挤了出去,像是对于接下来即将上映的一切感到欢欣雀跃,但每个人都知道这种说法就是个笑话。所有的灯光消失了,不知道是哪位好人如此有功德心地顺手关灯。

安迷修的双手还在雷狮的腰上,他撩起了雷狮的卫衣,而那把曾经射出穿透他心脏子弹的枪就在他的左手边。被酒精灌醉的大男孩再次揉了揉那棕色的头发,用稍显红肿的唇勾出了笑容。即将消逝的太阳从单向玻璃外照射进来,安迷修注视雷狮,他怀疑自己是着迷或者中了邪。少年处在光下的半脸,以及另外一半淹没在黑暗之中的面孔。他的双眼熠熠生辉,像是瑰美的晶石。

 

“大地裂开了,待会我们就能听见岩浆的鼓动,还有热浪的歌声。或者我们还可能死在海啸里,我不知道那一项会先到来,至少我更喜欢死在海水里,鱼类在我身边环绕,像是我真正地经历过海潮一般。我还试过从高空落下,在床上安眠,在横梁上吊起自己,或者是花一整天做一个简单的斩首台,然后在该死的六点之前把脑袋塞进去。”

雷狮揽着他的脖子,语气平缓却又藏着激昂。安迷修叹气,低声说你个疯子。但雷狮却丝毫不在意,愉快地从他的怀里挤出来,将桌上所有残存的烈酒酒瓶打翻在地。

就算所有人都尝试过死亡的味道,但窗外还是传来了尖叫,安迷修不想有人在这种时候举起霰弹枪对着酒吧来上一发,所以他从原位离开,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随后,身后燃起了火焰。

雷狮举着火柴,火光在他脸侧摇曳,那是他从某个桌面上摸来的。他斜靠在那张桌边,手边是破碎的酒瓶片,酒液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下,汇聚在指尖。而它们也润湿了他的半身,让雷狮看上去像是即将燃烧的火炬。

 

“Ready to burn?”




感觉在这里结束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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